第一章 熟悉的陌生人-《你是我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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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被王君曲的尖嗓子震破了耳朵。她掏掏耳朵,白了一眼王君曲:“到底是谁该尖叫?”
王君曲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娇羞地嗔怪:“你害不害臊啊!你被看光光了。”
“所以啊,你要负责了。”夏夏不紧不慢地穿好睡衣,漫不经心地去吧台倒水喝。
王君曲感觉夏夏穿好衣服了,张开指缝偷偷瞄了一眼,见她已立于吧台倒水,才把手放下,走上前,拍拍她面前的桌面:“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你是那种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现在吃亏了居然这么无所谓?”
“眦睚必报的个性好吗?”
“至少自己不会亏。”
“可是会让自己受伤。你看看现在的我。”夏夏一边喝水,一边指指自己,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多难过,好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王君曲见夏夏这样,已经习惯了,她这要死不活的状态,维持五年了。
夏夏是那种有强烈情绪就会表达出来的人,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说好听点,幼稚没心机,说难听点,是自私不顾别人的感受。有好有坏,无论怎样,在没离婚之前,夏夏就是这样让人咬牙切齿的女人,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今她收敛了所有的喜怒哀乐,身边的人反而不习惯了,甚至为这样的夏夏担忧,更害怕她会想不开。
王君曲把一张名片递给夏夏:“我去意大利的时候,朋友给我介绍的医生,你去看看。”
夏夏接过,名片很简单。杰夫,脑外科专家,在美国哈佛医学院深造的博士生。美国哈佛吗?夏夏忽然想到那个她觉得再也不会见的男人——同样去哈佛深造的医生,她心中无人能敌的男人。天知道她有多崇拜那个男人!
他说过,他不会回中国了。
她也说过,她坚决不去美国。
如此,他们便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了。
“发什么愣?一定要去,知道吗?我已经给你预约了,下个星期一。”王君曲又重重地拍起夏夏面前的桌面。
夏夏抬头看了看气鼓鼓的王君曲,眨巴两眼:“你还没放弃啊?我是永久性脑器质损伤,好不了的!”
“说不定有奇迹呢?不试一试,连发生奇迹的机会都没有。这不是你以前的座右铭吗?”
“奇迹毕竟是少数,别傻了。”夏夏对自己的座右铭很不屑。
“小浪浪!一句话,你去不去!”
“你陪我去?”夏夏挑眉。
“你先去,我看情况。我最近要回新西兰,老爸身体不是很好。”
夏夏盯着名片发呆,淡淡地“哦”一声。其实她的内心还是很渴望能把这个病治好的,毕竟谁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这感觉真的糟糕透了。至于她最不屑的座右铭,她还是忍不住相信一回。虽然曾经相信过,受伤过,但是没有奇迹过。
王君曲这人做事一点也不拖沓,夏夏刚答应,就当即给她订了机票。夏夏说他太夸张了,离星期一还有五天呢。王君曲表示让她顺便度假,反正闲着也闲着。夏夏无力反驳,她真的要闲出病来了。
王君曲的飞机比夏夏还要早,第二天就飞新西兰了。夏夏去机场送别,王君曲进闸口后,她就忍不住站在45号窗口看着飞机起飞降落……
好多年前,她也是站在这个窗口,一边流泪,一边目送飞往美国的飞机越飞越远。她知道,她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爱的人她再也不会见到了。她以为从那以后那个人会是她人生的过客,却不想最后成了她记忆的常客。
她知道他最喜欢吃紫菜包饭,所以她最拿手的就是紫菜包饭;她知道他睡觉永远一个姿势,向右侧睡,所以她总是强迫他睡在她的左侧,如此她就能与他相对而睡;她知道他睡前必喝一杯蜂蜜水;她知道他开电脑之时会起身给自己泡一杯咖啡,即便有人为他泡好了,他也要自己再泡一杯,所以她总欺负他,在他下班之前帮他开好电脑泡好咖啡。
满脑子都是关于那个人的回忆,多想忘记,却发现如此不容易。
夏夏把手伸向蓝天,透过指缝看向湛蓝的天空。飞机划过她手的刹那,她忍不住握住手,好像在挽留,那段再也回不去的青春时光。
易淮礼,她那么那么爱的男人啊,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偶尔想起她?哪怕是恨她也好。
在夏夏出神之际,她手机响了。夏夏迟缓地从包里摸出手机,是已经进入闸门的王君曲。
“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是否不妥?”离飞机起飞估计也就几分钟的事情了,夏夏觉得王君曲很不自觉。
王君曲在电话那头不怀好意地佞笑:“我这是为了引起漂亮空姐的注意!”
“哦,原来我只是一颗棋子!”夏夏顺着王君曲的话说道,“棋子表示不高兴,要挂电话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是提醒你,明天务必要飞意大利,不得有误!”
“是,大王!”
“先生你好,飞机要起飞了,请关闭手机。”电话那头,顺利引起空姐的注意了。王君曲给空姐道了歉,继续对夏夏说:“你要听话,要不然我就给你家下聘礼了。”
“饶了我吧,我怕王伯伯从新西兰飞过来找我喝茶。”
“哼,所以要听话。”
“先生,飞机已经在滑行了,请关闭手机。”原本温和的空姐似乎很恼怒这位不听话的乘客。
“好的好的。”王君曲应着,回夏夏,“挂了,到了南半球给你打电话。”
“嗯。”
夏夏挂完电话,嘴角撇了撇。她很明白,自己成了王君曲父母的心腹大患。夏夏虽自觉,但让她真的断绝与王君曲的联系,她又做不到。毕竟这个世上她唯一的闺蜜远在美国求学并且她们不再往来,身边能陪伴的除了父母只有王君曲。有时候夏夏想,她的人生真是被自己搞得一败涂地。
晚上,夏夏接到了王君曲的越洋电话报平安。两人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夏夏想下楼去喝水,刚打开房门,便见赵雅琳尴尬地站在门口。显然,赵雅琳站了好一会儿了。
夏夏皱了皱眉头:“你偷听我讲电话?”
赵雅琳干笑着:“别说得这么难听,我给你送蜂蜜水,碰巧而已。”赵雅琳把手里端着的茶杯递给夏夏。
夏夏接过,淡淡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去睡觉吧。”说着正欲关门。
“明天去意大利,要不要我陪?”赵雅琳忙问。
夏夏顿了顿,没给好脸色:“我只是不认识人了,还没到不能自理的程度。我明天还要赶飞机,晚安。”当即,夏夏就关了门。吃了闭门羹的赵雅琳脸上挂的笑容已然消失,她感觉分外尴尬。
赵雅琳回到卧室,夏若寒见到赵雅琳落寞的表情,自然明白又是夏夏没给她好脸色了。他上前安慰道:“雅琳,夏夏脾气不好,委屈你了。”
“哎,隔层肚皮隔层山。这么多年了,夏夏还是觉得我不是真心待她。”
夏若寒拍拍肩膀,自然是明白赵雅琳心中的苦。六年前发生太多事情了,曾经那般敢爱敢恨马大哈的夏夏如今变得敏感多疑,大概再也不相信什么人间真情。在夏夏眼里,赵雅琳就是贪图富贵的虚荣女人,觊觎夏家女主人的位置已久。
赵雅琳的身份也特殊,毕竟曾经是夏妈妈的多年好友。夏妈妈死后不过两年,她便堂而皇之嫁入了夏家,任谁也不能接受,更何况是深爱自己母亲的夏夏。
喝完蜂蜜水的夏夏没直接睡觉,而是打开电脑上了一下哈佛大学医学院的交流吧。这也是她有一天心血来潮搜了“易淮礼”发现的网站。
她点开前些天看的帖子——《扒一扒哈佛大学医学院毕业的优秀博士》。
夏夏找到了熟悉的名字——易淮礼。
上面详细介绍了易淮礼目前的所在医院,发表过的文章,以及他的详细现状。夏夏看了很多遍了,她觉得自己都能背下来,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也不知道意义何在,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真是窝囊的自己。
帖子一再强调,易淮礼是目前长得最好的中国博士。
易淮礼,易淮礼!她努力去回想他的模样,脑子依旧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易淮礼确实长得好看。对于这样的感慨似乎已深入骨髓,要知道,她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夏夏看着屏幕里的偷拍的照片,白大褂,黑管裤,腿很修长,单从身材来看,他已然占了优势。脸上架着一副斯文的眼镜,镜片反射,她看不到易淮礼的眼神,面无表情地注视别处。
五官……
夏夏放弃了,辨识不出。网友一致评价他有一张明星脸,大概是真的好看。
即便照片里的人,对夏夏而言与谁都一样,但夏夏还是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试图认清他的与众不同。她不想有一天狭路相逢,她只会淡然擦身而过。毕竟,她真的好想他。
当晚夏夏失眠了,第二天她在飞机上睡了一路,最后到达目的地时还是空姐把她唤醒的。
夏夏第一次来意大利。夏夏常去的国家是法国,大部分时间是去买衣服,风土人情她是没什么兴趣的。王君曲给她提早订票是想让她逛逛,奈何夏夏根本不领情,直接窝在酒店,就连吃饭都在房间里吃!
易淮礼刚到意大利的时候,杰夫来接的机,两人默契地聊着各自的境况。由于坐了许久的飞机,易淮礼有些累了,吃饭都省了,直接去酒店补觉。易淮礼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被门铃吵醒的。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起床气,面有愠色地打开门。
是送餐的服务生。
“先生,你点的餐。”
易淮礼皱了皱,他如果没记忆丧失的话,他从来没点过餐!易淮礼下意识地打开餐车上的几叠盘子。炸猪排、玉子寿司、烤秋刀鱼还有一碗与日本料理有些出入的番茄口味的意大利面……
看起来像是日本客人点的餐,但易淮礼下意识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每次吃饭必点这四样,本身这四样足够两人份了,但她情愿浪费也要点。他问过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说,这是她最爱的四样美食。
“每次都吃,不会厌吗?”这大概是他和她生活那些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所以我每次都点啊,就是想厌掉。”这也是她每次的回答。
那个女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最喜欢的东西,就会那样强烈地表达出来,让人招架不住,他甚至害怕她的疯狂。从他认识她,到离开她,她还是喜欢这四样美食。这么持之以恒,他当真是佩服那个女人。
“先生。”服务生见易淮礼发愣,好心唤一唤。
易淮礼回了神,自觉自己失态。关于那个女人的记忆似乎有点多了。他撇嘴淡笑:“你应该送错了,我并没有点餐。”
服务生怔了怔,忙不迭查看盖子上的纸条。上面显示是1093,而易淮礼住的房间是1073。服务生面有失色,连忙道歉:“对不起先生,打扰你了。”
易淮礼好脾气地摆摆手,示意不计较,然后关上门。
回到床上的易淮礼已然睡不着,心思全在1093的房客上。住在1093的那个人是谁?他是偶然点的那四道菜还是……那个人就是她?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易淮礼不禁自嘲,为何有点期许能遇见那个女人?明明很憎恶她,不再想见她来着。兴许因为那个女人是他的初恋,自己又寂寞太久的缘故。
夏夏觉得,服务生今天送餐有些慢了,有失五星级酒店的水平,不禁多问了一句。服务生抱歉说道:“我刚才把房间号看错了,送到别处去了。”
原来是这样。夏夏也不想多为难他,便让他忙去了。自己闭门吃着平常必点的四道菜。说她有多喜爱这四道菜也没多喜欢,可真要完全割舍又做不到,大约是习惯了,没吃不会难过,吃了也不会很欢喜。
以前夏夏觉得自己是非常长情的人,直到失去易淮礼之后,她才发现刻骨铭心的喜欢最多是谁也替代不了,却也不至于没了谁就活不下去。
瞧,那么喜欢易淮礼的她,虽然活得比较累,但不还是活下去了吗?
王君曲给夏夏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夏夏正在吃玉子寿司。她吃芥末很在行,从未流过泪,但接电话散了心,她破功了。
“怎么了?你哭了?”王君曲看到屏幕里的夏夏泪光闪闪。
“吃芥末呛的。”夏夏不以为然。
王君曲皱皱眉头:“别逞强了,是不是又受什么委屈了?”
“我哪里能受委屈啊。”夏夏哭笑不得。
在刚刚得脸盲症的时候,夏夏其实很不适应又手足无措,生活上带来了很多麻烦,尤其是a市名媛聚会什么的,夏夏几乎从不参加。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得了这个病,情愿被人误会她高冷无理。然而有些宴会她不得不参加,好几次有人搭讪夏夏,夏夏都误会是旧识,表现得很亲近,结果圈内人都议论夏夏轻浮好泡,离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等等,让夏夏百口莫辩,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黑又无可奈何。
出门在外,夏夏最怕遇见熟人,不知道对方是谁,又要装作知道,答非所问,最后只能冷漠处置。周围对她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自尊心极强的夏夏自然是受不了,只能委屈掉泪,经常对王君曲倒苦水。
王君曲每次都骂夏夏自作自受,不知进取,即便骂骂咧咧,但还是借肩膀给她靠。毕竟,她能依靠的朋友,只剩下他了。
“我家这边暂时走不开,你在意大利多注意点,杰夫医生脾气据说不是很好,可不能像对别人一样的态度,一定要非、常、有、礼、貌!”王君曲特意强调了后面五个字。
夏夏“哦”了一声,态度不诚恳。
王君曲一改往常的玩笑口气,严肃道:“我知道这些年夏伯伯为你寻了不少名医,曾经的你也非常积极配合,屡战屡败后,你已没了信心。但是夏夏,这次你为什么来意大利?是为了我吗?你应该明白,你内心深处还是想治好这脸盲症,期待奇迹的发生,不是吗?”
王君曲的话句句戳中夏夏,她无言以对。
“夏夏,既然有所期盼,何必逃避?我认识的夏夏,是有什么想法就去做的女孩,虽然鲁莽,但比起别人要离梦想近一点。”王君曲显然有些激动了。
曾经的夏夏何曾不是这么想的?不去做自己想做的,没有奇迹,去做了,才有奇迹。但易淮礼离开她之前的话,字字诛心,让她那样坚定又骄傲的人变得踌躇不前。
易淮礼说:“当你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牵扯进这件事的其他人?没有!你根本不去顾虑别人的感受与想法,这就好比强暴,你懂吗?”
原来她“强暴”了易淮礼那么多年,委屈他了。
“曲子,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不讨厌,他却总能挑刺呢?”夏夏不禁问道。
王君曲自然明白夏夏口中的“他”。
王君曲没回答。因为他不想回答。
夏夏觉得王君曲不会回答了,便自行说道:“我知道,因为他不喜欢我,所以我做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王君曲无言,那么他呢?夏夏做什么他都不讨厌,甚至认为是她的一种可爱,这又是为什么?
“曲子,我害怕做原来的自己,真的!”
“改变了,他又会喜欢你吗?”王君曲一针见血。
夏夏笑了起来,比哭声还要难听。
永远不见的人,谈何喜欢?能在有生之年遇见,已是一种奢望。
“如果改变他就会喜欢我,我想我早就改变了。曲子,喜欢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而我和他,天生犯冲,命里有缘无分。”夏夏向来说话不深沉,王君曲还是第一次听她说着这般认命的话。
那些年的婚姻,该是给夏夏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王君曲说:“那就当做不曾遇见他吧。”
嗯,她一直这么认为,只是做不到。
夏夏去医院的时候,天下起蒙蒙细雨。
她很少早起,所以没养成早睡的习惯。因为与医生预约九点,医院又在郊区,夏夏不得不早起,所以她严重睡眠不足,在出租车上直接睡着了。她是被司机叫醒的,然后挥金如土给了司机很多钱,小费比车费还要多。
早上的医院人并不多,这里的医生不需要穿白大褂,所以夏夏辨不出谁是医生谁是病人。幸好,护士是穿制服的。她随手抓了一名护士,用蹩脚的英文问道:“请问杰夫医生到了吗?”
她请的翻译还没到,只能自力更生了。
“杰夫还没开诊,你稍等一会。”
夏夏只听懂了后半句,佯装听懂了,放了护士。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出国了,她还是这么虚荣!既然护士说还要等一等,夏夏就想着先去个洗手间。
她起身去找洗手间,刚拐弯,她身后闪出一人。他挺拔高挑,穿着得体,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并没发觉刚拐弯的那抹身影。
易淮礼敲开了杰夫医室的门。他刚把门打开,就见杰夫在啃三明治!杰夫见到易淮礼,嚼着的三明治的嘴微张,嘴里的食物跟着掉了出来。
“嗨,礼,你怎么来我医院了?”
“看看你上班的样子,果然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早餐还是万年不变的三明治。”易淮礼坏笑。
杰夫不以为然地耸肩:“方便,果腹。”杰夫招呼易淮礼坐到他旁边,打开电脑给他看他的结婚照,“我老婆美吗?”
“你知道我对你们白种人的长相没有辨识度,感觉长得都一样。”
“要不是我也觉得你们黄种人也长得一样,我都怀疑你是脸盲症。”
“那我们这叫什么?”
“种族障碍症!”
“去你的。”易淮礼失笑,抬手看手表,撇嘴对杰夫说道,“你不觉得你特别轻松?都九点了,还不开诊?私立医院就是好啊。”
“欢迎来我院!”杰夫张开双臂。
易淮礼白他一眼,起身准备出去时,一名护士开门探头进来:“医生,九点了,开始喽?”
杰夫做个“ok”手势,护士领会,关门离开。
易淮礼道:“看来我也要考虑转院了。”
杰夫挑了几下眉毛,当真是眉飞色舞可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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