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唉,”苏秦叹道,“白兄有所不知,武安君和陕地之争,不过是大海一涛,眼前危局也不在魏国。” “不在魏国,又在何处?”白虎吃一怔道。 “在纵亲国之间的嫌隙和猜疑。” “确是如此。”白虎吸口长气,“尤其是武安君,他认定是赵人出卖魏国。” “出卖魏国的不是赵人,而是楚人和齐人。” “楚人和齐人?”白虎惊愕。 “是的。”苏秦微微点头,“纵亲缔约之初,在下听闻魏王与楚、齐有意伐秦,即现忧虑,与赵侯谋议,赵侯所忧与在下趋同。在下晓得伐秦枢纽在魏王,前往劝谏,不料魏王深信庞涓,借省亲之名将在下支开,终致此战。至于庞涓猜疑,不过是中了秦人离间之计。” “秦人离间之计?” “旬日之前,李义夫将军入宫禀事,在下已将实情查明。就李将军为人及战局进程判断,其言可信。秦人为破纵亲,远交燕国,挑起燕、齐争端,齐兵借此脱离战场。楚人借口不服水土,出人不出力。剩下三晋之军,皆听庞涓调遣。庞涓抢头功,令赵为后军,驻守陕、焦,不料前军受阻,崤塞遭袭,李义夫自告奋勇,回夺崤塞,秦人却隐身不出,故意陷害赵人。李将军误以为秦人劳兵袭远,已经撤回,又认为此番伐秦,非赵侯所愿,遂引军自回上党。赵侯已责其失误之罪,削其职爵,让其闭门思过了。” 白虎沉思良久,抬头:“敢问大人,既然已结纵亲,齐、楚怎能这般言而无信?” “不瞒白兄,”苏秦叹道,“齐、楚入纵,动机本就不纯。话说白了,齐、楚两国都想借合纵弱魏!” “弱魏?”白虎两眼大睁。 “一旦纵成,魏必伐秦。伐秦若胜,楚、齐坐享其成;若败,魏、秦两败俱伤,楚、齐亦坐享其利。” “利在何处?” “利在弱魏。就远说,魏虎踞中原,这是齐、楚都不想看到的。就近说,黄池、陉山之事,他们也都记着的。” “是啊,”白虎倒吸一口冷气,“可武安君他??” “不能怪他,”苏秦轻叹一声,微微闭眼,“武安君是个好战将军,他的目力所及,只有杀戮。” 听完苏秦一席话,白虎豁然洞明,当即邀他同赴大梁,消除魏、赵隔阂。只要魏王想通,三晋和好,纵亲就可继续履约。 苏秦大以为是,正欲起程与白虎一道赴大梁,公子哙赶至,说是齐人似无诚意归还十城,子之将军几番使人交接,全吃闭门羹,并说燕王震怒,已加拨军卒三万,车三百乘,诏令子之武力催讨。 见事出紧急,苏秦只得修书一封,托白虎捎予魏王,便赶赴蓟城善后。 庞涓突袭谷地,夺回陕邑。战报传至秦宫,秦王急召诸臣商议对策。群情激愤,纷纷要求与魏开战。 “王上,”在崤山险遭不测的司马错早欲复仇,慷慨陈词,“曲沃、陕、焦诸邑,背依函谷,进可攻,退可守。攻北可经由渡口,直取安邑,攻东可直取北崤塞,直抵洛阳,攻南可直取南崤道,直入宜阳,实乃战略要冲之地,是以庞涓与我争夺!” “以爱卿之见,该当何如?” “与魏开战!”司马错挥拳,“前有六国,我尚不惧,今只有一魏,臣誓夺回陕邑!非但夺回陕邑,臣还奏请攻夺崤塞,占领渑池,打通东出之路。同时,出兵收复临晋关。河西之地,不能容魏人插足!” 众臣纷纷附和,与魏开战声沸沸扬扬,充满朝堂,唯有坐在臣辅首席的张仪一声不响。 “张爱卿,”秦惠王看过来,“你如何看?” “回奏大王,”张仪微微拱手,“臣以为,眼下我不宜对魏开战。” “哦?”秦惠王倾身。 “非但不宜开战,臣还建议将曲沃诸邑,包括太阳渡还给魏人,与魏睦邻。” 公孙衍走后,秦王再没拜相,张仪名为左相,实际是秦国的唯一相国,内政、外交一手独揽。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张仪初任相国即遇挑衅,照理当雷厉风行,借挫败纵军锐势,一举打通崤塞才是,不想他竟在这朝堂之上公然孵软蛋,实在有损威仪,大煞风景。 众臣面面相觑,有嘘声发出。这些人中有许多与公孙衍相善,张仪代公孙衍为相,他们原本不服,这又见他如此犯软,无不生气,尤其是武将。但张仪眼下是百官之首,众臣忌惮,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司马错,显然指望他能反驳。 “敢问左相,”司马错不负众望,略略拱手,沉脸问道,“是害怕魏人呢,还是害怕庞涓?” 张仪微微一笑,闭上眼去,没有理睬。 “左相大人,”司马错脸上挂不住了,声音激昂,“六国纵亲,数十万人马压境,我且不惧,单单一个魏寇,敢问左相大人惧在何处?” “是呀,是呀,”众臣纷纷附和,声音不齐,但话是一样的,“请问左相大人惧在何处?” “诸位,”张仪朝众人拱手一圈,“在下只惧一个,因小失大,得豆丢瓜。” 张仪的“得豆丢瓜”四字,让在场人再吃一惊,只有秦惠王表情释然,显然明白了他的所指。一声重重的咳嗽之后,惠王宣布散朝,但留下张仪、公子疾、司马错和公子华四人。 “张爱卿,”惠王冲张仪微微一笑,“讲讲你的瓜吧,国尉等不及了。” “呵呵呵,”张仪朝司马错笑道,“此瓜本是国尉所种,要讲也该国尉来讲才是。” 直到此时,司马错方才明白张仪所指,半是迟疑:“左相所指,不会是巴、蜀吧?” “正是巴、蜀!”张仪点头,“纵亲军溃退,纵亲列国无暇顾我,我将有至少三年时光,正是图谋巴、蜀良机。巴、蜀乃后备粮仓,蜀道虽远,但若遇到饥荒,有粮就比无粮强。再说,巴、蜀之民骁勇善战,堪为上乘兵源之地??”顿住话头,给出一个笑。 最后一句显然是说给司马错的。 “可??”司马错显然听进去了,吸口长气,“庞涓那厮如果得寸进尺,又该如何?” “国尉尽管放心,”张仪笑道,“不是吹的,天底下没有人比在下更清楚他了!” “爱卿不是虚言吧?”惠王忙问,“难道苏秦也看不明白他吗?” “当然能,”张仪应道,“不过,苏秦看明白的是他的正,臣看明白的是他的邪。此人邪大于正,所以苏秦拿他束手无策。” “对,”公子华点头应道,“据在下所知,此番伐我,苏秦极力反对,却被庞涓设计支开,耍得团团转呢!” “那??孙膑呢?”公子疾问道。 “邪不压正。孙膑不屑与他斗邪,所以那厮害怕,才设计害他!” “咦?苏秦亦是一身正气。既然邪不胜正,为何庞涓害怕孙膑,却不怕苏秦呢?” “呵呵呵,这个嘛,”张仪笑道,“叫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庞涓与苏秦不在一个层级上,苏秦之正,压不住其邪。庞涓与孙膑在同一个层级上,庞涓之邪压不住孙膑之正。” “爱卿呢?”惠王兴趣来了。 “至于臣,”张仪拱手应道,“与庞涓虽说不在一个层级,玩的却都是邪。他邪,臣比他更邪。呵呵呵,以邪对邪,他玩不过臣。听说那厮在黄池摆出什么王八屎溺阵,一举擒住齐将田忌,可有此事?” “有有有,”公子华乐了,“天下传为美谈呢!” “什么美谈?”张仪鼻子一哼,“那个计是在下手把手教他的!” 言及此处,张仪顺口讲出当年鬼谷里的那桩恶作剧,听得众人乐翻肚皮,无不竖拇指大赞张仪,尤其是惠王,反复征询每个细节,细细品味。 一番言笑过后,惠王转入正题,诏命张仪出使魏国,以曲沃诸邑与魏睦邻,秦人退回函谷关,恢复战前格局。 张仪受命去后,惠王转对司马错、公子华、公子疾,伸拇指赞道:“晓得什么叫大才了吗?大才就是,在关键辰光,永远晓得瓜与豆的差别。曲沃、崤塞、临晋关,这些都是豆,不过是寡人的点心,随时想吃,伸手就可捏一粒,巴、蜀却是一只大香瓜呀,你们将此香瓜搁在枕边,只让寡人闻香味,叫寡人何能睡得着呢?” “臣想得小了。”司马错揉搓两手,憨憨地笑了。 “司马爱卿,”惠王看着他笑道,“魏国元气已伤,庞涓折腾不出名堂。有相国去哄哄他,啥事也就没了。你把精力腾出来,这就整顿三军,挑选五万精壮,准备山地战。” “臣领旨!”司马错朗声应过,拱手退出。 殿里只有公子华与公子疾了。 “华弟,”惠王转向公子华,压低声音,“苏秦可有音讯?” “前时在邯郸,不久前驰往蓟城去了。”公子华应道。 “蓟城?”惠王似吃一怔,盯住他问,“做什么去了?” 公子华摇头。 “恐怕是奔燕、齐十城去的!”公子疾接道。 “是了。”惠王点头,沉思良久,转对公子华,“眼下纵军虽有缓解,但苏秦仍是心腹大患。吩咐黑雕,加派人手,监视此人的一举一动。” “这??”公子华面现难色,“苏子身边不止一个飞刀邹,近来好像另有高手,臣弟疑为墨者,防范极严,任何人也接近不得。前时有两个黑雕近前窃听,刚过围墙就被发现,所幸逃得快,对方也似不想结怨,尚无大碍。” “华弟,”惠王看向公子华,“你的其中一个小雕该当振翅了。” “秋果!”公子华、公子疾几乎是不约而同。 “她人何在?” “天香带她到大梁历练,在太子申府中做宫女!” “召她回来,寡人要见见她!” 大梁一年,秋果成熟多了。 然而,无论她多么成熟,当跪在偌大宫殿里面对大秦之王的时候,秋果仍旧紧张,紧张、激动、兴奋、害怕??心里的各种忐忑似乎全都表达在她脸上的两朵红晕里。 “你就是秋果?”惠王盯住她。 “是。”秋果低下头去,声音微微打战。 “抬起头来。” 秋果的头非但没能抬起来,反倒埋得更低了。 秦王看一眼公子华,起身,走到秋果前面,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秋果全身颤抖,两眼紧闭。 “睁开眼。” 秋果睁开两道细缝,两朵红晕宛若熟透的山果。 “哈哈哈哈,”秦王笑出数声,“好一个青涩女子!”敛住笑,倾身,“秋果,进雕台多久了?” “不到三年。” “听说你还在乐坊里待了几个月?” “六个月。” “禀王上,”公子华夸道,“秋果肯吃苦,肯练习,琴棋诸艺皆有精进,至于种桑养蚕,烹调女红,乃自幼习得,在雕台又有长进,已于一年前由雏晋升为枭,在大梁试翅一年,可以单飞了!” “好好好,”秦王微微笑道,“秋果,寡人召你来,是想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秋果点头。 “听说你救下一个名叫苏秦的人,可有此事?” 秋果点头。 “听说你的阿大将你许嫁苏秦,可有此事?” 秋果点头。 “听说苏秦答应三年后来娶你,可有此事?” 秋果点头。 “如果寡人送你前去与苏秦完婚,你可愿意?” 秋果叩首,声音打战:“黑枭秋果??谨听大王吩咐!” “金雕听旨,”秦王转对公子华,“晋升秋果为鹫,晋其父秦大川为官大夫,在咸阳城赐府一座,举家搬进咸阳居住,食粟米一百石,免三世赋役!” “金雕领旨!”公子华叩首,转对秋果,“秋果,谢大王恩赐。” “黑鹫谢我王恩赐!”秋果叩首。 “不过,”秦王转过话锋,“寡人要你记住一句话。” “黑鹫候旨!” “你,秦秋果,生是秦国的人,死是秦国的鬼!” 秦王一字一顿,声音威严、阴冷,尤其是最后一个“鬼”字,让秋果毛发悚然,不寒而栗,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记住了吗?”秦王加重一问。 “记??记住了!” “重复一遍!” “黑鹫秦秋果,生是秦国的人,死是秦国的鬼!” 惠施憋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吐舌之人,自是珍惜每一寸光阴,天天揪住庄周论短辩长。 惠施原就不是讲究的人,又因庄周的到来恢复了天性,不消几日,竟就与他一般邋遢了。因朝务在身,惠施不能远游,只能是一得空就扯他到后花园里较真。 因天气渐暖,二人论得兴起,晚上竟也不回,就在花园里一棵合抱粗的梧桐树下席地而卧。家宰怕有阴邪袭入,待二人睡熟,吩咐仆女为他们搭上被子。 次日晨起,二人从日出辩到日中,惠施七绕八拐,辩题始终不离名、实。实即事物,名即对事物的称谓,此所谓“物固有形,形固有名”。是先有名还是先有实,名实是必须相合还是可以不合,自春秋以来,不少学者争吵不休,到惠施这里达到极致,围绕名、实的“同与异”折腾出一系列花样,庄周被他弯来绕去,绕得头大,所幸总有解脱,一会儿是这个到访,一会儿是那个登门,一切好像是提前安排好似的,每到关键辰光,家宰就会到场,在惠施耳边嘀咕几句,气得惠施吹胡瞪眼,终不免出声长叹,皱眉起身,留下庄周悠然自得地倚在梧桐树的枝丫间呼呼酣睡。 中午过后约一个时辰,通常是惠施的午休辰光,朝臣无不晓得。自忖再无打扰,惠施振起精神,将庄周从树上扯下来。 庄周似也睡足睡美了,到旁边树丛里放完水,美美地连伸几个懒腰,待回到树下,惠施已先占据了梧桐树这个有利地势,正背倚树干,一腿压在另一腿上,不无惬意地眯起两眼。 庄周只好将就,走向斜对面的草垫子。 “前年春日,”惠施微微睁眼,拿眼角瞟一下庄周,不待他坐定,再开论题,“魏王赐在下一颗大瓠之种,”指指旁边一个土堆,“就被在下随手种在那处地方。及至秋日,此种结出一瓠,就挂在那根大枝子上,”指指树上一个大枝,啧啧几声,“好一个大瓠,可容物五石哪。然而,待在下摘其下来,却犯难了。瓠剖之可为瓢,然而,若以此瓢舀水,其坚度不够,无法举起。在下左思右想,觉得此物实在无用,只好将它砸了。”说着不无夸张地连连摇头,“唉,枉费在下一番苦心矣。” “哈哈哈哈,”庄周这也坐定了,见惠施把话题从实、名转移到了体、用,顿时放松许多,长笑几声,应道,“怕是相国只会用小,拙于用大吧?” “此话怎讲?” “在下听闻,一个宋人有祖传偏方,专治冬日手裂,世代以浣洗为业。有客闻之,以百金求其偏方。宋人喜而从之,客得偏方,前赴吴地,被吴王重用为将。客选择冬日最寒冷时伐越,大败越人于水上,被裂地封侯。同一偏方,有人因之裂地封侯,光宗耀祖,有人因之世代浣洗,得百金而喜。相国有五石之瓠,为何不将其拴在腰里,畅游于江湖呢?” “这??”惠施两只小眼睛眨巴几下,又开新题,“在下有棵大樗,其粗无比,然而,树干弯曲,疙瘩缠身,树枝扭折,不中规矩,无数匠人路过,无人睬它一眼。唉,在下拿它??”长叹一声,摇头,“派个什么用场呢?” “唉!”庄子亦出一声长叹,将头摇得比他还要夸张。 “在下是为此树叹,庄兄却又为何而叹呢?” “为相国大人而叹哪!” “哦?” “见过狸和鼪吗?它们屈身而伏,以待猎物,但有鼠至,遂东跳西蹿,不避高下,然而,一旦误中机关,却也只有候死于陷阱网罟之中。再看蛮牛,用以耕耘拖曳,力大无穷,用以捕鼠,却徒唤奈何。天地万物,皆有其性,皆有其所不能,亦皆有其所能,相国大人何愁此树无用呢?为何不栖身树下,拥其浓荫,得享自在呢?” “呵呵呵,谢庄兄为此树寻到一用,”惠施乐了,将两条搭起的腿交换一下,“照庄兄所言,万物皆有所长,亦皆有所短,敢问心之为物,其短何在,其长又何在?” “你呀,”庄周咂吧几下嘴皮子,“辩归辩,怎能乱搅浑水呢?” “敢问庄兄,在下何处搅浑水了?” “心不为物,心为物之用。” “是吗?”惠施故作不知,“请庄兄赐教,心为何物之用?” “性。性这个字,从心从生,生心为性。性为心之体,心为性之用,是谓心性。” “受教,受教,”惠施拍几下巴掌,“在下可以效譬吗?” “譬吧。” “譬如水波。”惠施眨巴几下眼睛,目光狡黠,“若以庄兄所言,波当从水从皮,水皮为波,波为水之体,水为波之用,是谓水波。” 庄周先是一怔,继而挠挠头皮,沉思良久,连连摇头,“非也,非也,你又搅浑水了,体、用颠倒矣。” “何处颠倒了?” “心性非水波。就水波而言,波由水起,水动波生。波不离水,水不离波,水为波之体,波为水之用。” “是呀,在下所言,依的正是庄兄之理。心从性起,性动心生,性不离心,心不离性。心为性之体,性为心之用。呵呵呵,别是庄兄自己搞颠倒了吧?” “这??”庄周让他又搅蒙了,一时语塞,又是一番沉思,方才恍悟,手指惠施,“谬也,谬也。物类不同,此譬不妥。” “万物皆同,此处为何不同呢?再说,医之道,心藏神,神通灵,灵通性,心为神居,自亦为性灵所居。心既为性灵所居,在下为何不能用水波作譬呢?” 惠施东拉西扯,终让庄周寻到破绽,击掌笑道:“好好好,总算晓得相国大人是如何辩论、如何取胜的了。你这用的是偷天换日之术!” “偷天换日?”该到惠施怔了。 “医之道,心藏神,神通灵,灵却并不通性。反之,灵为性所生,性为体,灵为用。灵通神,神通心,性者,生心之体也,心、神、灵三者,皆为性之用。哈哈哈哈,相国大人,你还有何说?” 惠施挠会儿头皮,欲再强辩,一阵脚步声急,家宰再次趋至。 惠施不悦,拉下脸皮,未及斥责,家宰已趋至跟前,小声禀道:“主公,是殿下来了,已在堂中恭候。” 听到殿下驾到,惠施再无话说,只好冲庄周苦笑一下,起身离去,足足过有大半个时辰,方才返回,见庄周已经占据梧桐树,倚在树干上迷离两眼,只好在庄周坐过的草垫子上坐下,脸上写满郁闷。 “相国大人,”庄周却似没有看见,学起惠施,将搭起的两腿换过来,不知多久没洗的脚丫子臭烘烘地直伸过来,在惠施的眼皮底下有节奏地来回晃动,“观你心不藏神,魂不守舍,别是想不出抗辩谬辞,生出情绪来了?” “唉!”惠施长叹一声,摆手,“罢了,罢了,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今日休战。” “嘿!”庄周却来劲了,忽地坐直,“在下这这这??刚到兴头上,你却挂起免战牌来,”连连摇头,“不成,不成!” “在下告饶了!”惠施拱手,做出可怜状。 “告饶可以,只是??总该有个所以然吧!你讲讲,所为何事?” “为魏王。” “魏王怎么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