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6章 战争到底有多残酷-《战地摄影师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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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空的,第二个,空地,第三个,还是空的!

    咬了咬牙,卫燃重新布置好前三个笼子,继续检查着之前布置的捕鼠笼子。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一直到了第九笼子,他终于在笼子里看到了一只老鼠,一只仅仅只有鸭蛋大小,早已冻死的小老鼠。

    默不作声的取出这只老鼠,卫燃愈发熟练的给它开膛破肚,并且将剥离出来的那一坨冻成了冰疙瘩的内脏沾上少量的蜂蜜,重新挂在了捕鼠笼子里充当着诱饵。

    将那只小老鼠丢进麻袋包里,卫燃继续检查着,然而,接下来的四个笼子,却依旧空空如也,根本什么都没抓到。

    “还差一只就凑够11只老鼠了.”

    卫燃一边清理着自己的脚印,一边暗暗的念叨着,只要抓到11只老鼠,他就算是完成了那个什么口琴精通的技能任务。

    但相比这个他根本不在乎的任务,他却真的不想完成另一个巴杨琴精通任务——即便他已经埋葬了一位同事。

    下一个被埋葬的同事会是谁呢?莉迪亚还是柯娜?卫燃暗暗叹了口气,再一次逃避了这个注定悲伤的难题。

    离开这片废墟,卫燃找了个之前没翻找过的坍塌建筑,先收起了一直放在爬犁上的油桶,这才开始了拾荒的工作。

    一栋楼一栋楼的搜索下来,最常见的却是被冻死或者饿死的尸体,这些尸体普遍瘦骨嶙峋,而且基本上都是老人或者孩子。

    显而易见,昨晚的低温在帮助列宁格勒人巩固了拉多加湖上的冰面同时,也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

    可与此同时,城外的战斗却一直都没停过,时不时的,便会有炮弹从城外飞进来,随机的炸毁某栋建筑,顺便带走一些苦难的生命。

    在这些被冻饿死的尸体间默不作声的穿梭着,卫燃身后的爬犁上,也多了两个铁皮桶。

    时不时的,他便会停下,在那些挨着尸体的,早已冰凉的篝火余烬里仔细翻一翻,将那些尚且还能当作燃料的木炭仔细的捡出来丢进同样捡来的铁皮桶里。

    等到其中一个铁皮桶几乎被大大小小的木炭装满的时候,卫燃也在一个已经没有门的小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

    这个似乎是储藏室的房间并不算大,唯一的窗户仅仅只有不到半米见方,为了保暖,门口也挂着几层毯子或者被子。

    而在那扇被砖头挡住了一半的小窗户下面,靠墙的位置便有一堆尚且在冒烟的篝火余烬,原本白色的墙上,则是大片烟熏火燎的痕迹。

    在这堆篝火的边上,一个看着和莉迪亚差不多年纪,但却形同枯槁的女人,正靠着墙角坐在一小块毯子上,她的身上,还披着一层层用来保暖的被子。

    在篝火堆的另一边,靠墙的位置还放着一把能有一米高,口小肚子大,脖子和提手都格外细长,而且还带有个金属盖的红铜储水罐。

    显然,这个将大半个肚子都埋在篝火里的家用储水罐,还兼顾着暖气片的作用。

    而在篝火的正上方,则架着一个搪瓷的水壶,但那水壶里熬煮着的,却只是一只羊皮手套.

    再看看那个已经断气的女人,卫燃这才注意到,她的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轻轻掀开她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毯子,卫燃不由的攥紧了拳头,这个女人的怀里,还有个不比加琳娜大多少的小婴儿。

    这小婴儿仍旧含着那个女人的汝头,在这个小婴儿的后背、前胸乃至那个女人的胸口,却都已经被鲜血染红。而那个女人同样藏在毯子下面的手里,还握着一支双动型的纳甘转轮手枪.

    暗暗叹了口气,卫燃默不作声的用毯子重新裹好了这对选择自我解脱的母子。

    稍做犹豫,他又拿走了那个足有一米高的储水罐,换了个房间清空了里面几乎快要冻结的冰水,将其放在了爬犁车上,像个没有经验的杀人犯似的,慌里慌张的逃离了这栋让他背后冒出冷汗的建筑。

    这么多次的经历,让他见识甚至习惯了血肉横飞的战场,不止一次目睹或者耳闻过人吃人的恐怖,更亲手杀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但那个亲手杀死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的母亲,却还是让他变得脸色惨白,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跌跌撞撞又浑浑噩噩的赶到埋葬了维娅太太的地下室,卫燃坐在爬犁上,疲惫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片刻之后,他却又挣扎着站了起来,拖拽着爬犁,再一次返回了那个让他仓皇逃走的小房间。

    推掉那个小窗子上的砖头让外面的光线和风雪透进来,卫燃深吸一口气,蹲在门口,朝着那个坐在篝火余烬旁的女人按下了禄来双反的快门。

    收起相机,卫燃硬着心肠取下了披在那个女人身上的毯子,露出了她瘦弱的身体、抱在怀里的婴儿,滴落在地板上的血迹,以及那支仍旧虚窝在她手里的纳甘转轮手枪。

    “咔嚓”

    夹杂着寒风和雪花闯进来的炮火声中,重新蹲在门口的卫燃再次按下了快门。

    收起相机,他无比郑重的弯腰鞠了一躬,喃喃自语的念叨着,“对不起,我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场战争到底有多残酷。要让那些崇拜纳脆的混蛋看清楚,他们崇拜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魔。对不起”

    许久之后,卫燃终于扶着墙壁直起了腰,重新帮这对母子包裹上了暖和的毯子。

    毫无留恋的离开这个房间,他在凛冽的寒风中,拖拽着爬犁,循着昨天的记忆,再一次找到了那对兄妹的房间。

    摸出仍旧装在兜里的钥匙,卫燃打开了被自己锁死的铁门再一次走进了房间,找好角度,给这对兄妹先拍了一张合影,又各自拍了一张特写。

    再一次锁上了房门,卫燃无比坚定的朝着埋葬了维娅太太的地下室方向走着,一路上,也不止一次的举起相机,拍下这座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城市,拍下那些围在广播喇叭周围收听新闻的市民,拍下了那些被冻死饿死在各个角落的人。

    也拍下了那些发现他在拍照,立刻热情的努力抬起手,朝他挥手致意,又或者不拒寒冷拉下围巾、帽子,努力洋溢着笑容朝他挥舞的,乐观的普通人。

    一路拍一路走走停停,当他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赶到维娅太太的墓地时,远远的便看到了停在地下室旁边的爬犁车,那爬犁车的边上,还有个瘦弱人影,正在废墟里翻翻找找的试图寻找着什么。

    “马特维!”

    卫燃先给对方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这才收起相机,一边喊着对方的名字,一边挥了挥手。

    “嘿!维克多同志!”

    马特维在注意到卫燃之后,立刻丢掉手里的东西,跌跌撞撞的走过来,脱掉手套和他握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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