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海王翻车了 [参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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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点的薛听潮忽然心境崩溃,在悲伤和仇恨之间挣扎,抱着脑袋头疼欲裂。心魔横生,妒意化为恨意,死死盯着苗从殊。
“你以为郁浮黎有多好?他还不是照样欺骗你!”薛听潮说:“郁浮黎害你失去修为、沦为散修,被困此界,任天道耍弄,不断追逐所谓的命定情缘……郁浮黎他早就知道一切,却不敢告诉你。”
苗从殊心里一沉,“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薛听潮说:“你自己去看。”
语毕,苗从殊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握住,一把将他扯入地表的符阵里,瞬间消失不见。
留下薛听潮、或者说他更像是被分离出来的温锦程,蹲坐在地面,抚摸着符阵喃喃自语:“你出来就会相信我了。”
..
昆仑山脉天道无上杀阵。
已成功控制薛听潮躯壳的‘天道’躲在阵眼里,猛地吐血,脏腑受到重创,它赶紧护住最重要的识海。听到自身边掠过的声响,顿时神经警惕、恐慌不已。
待那声响走过,‘天道’松了口气。
下一刻,噩梦般的声音自上而下:“原来在这里。”
‘天道’抬头,正见到郁浮黎那双恐怖的血红色双眼:“郁浮黎——!!!”
郁浮黎将其扯出阵眼,扔进无上杀阵,猫捉老鼠那般折磨‘天道’。
‘天道’快被逼疯,恨毒了郁浮黎,却更为恐惧他。
它最恐惧消亡,可郁浮黎造出无数幻境,令它在幻境里一遍遍经历真实的消亡。每死一次,神魂便衰弱一分,识海的裂缝便出现越多,郁浮黎是要让它在一遍遍的死亡中,痛苦而清晰的看着自己的消亡。
手段何其残忍!
‘天道’疯狂叫喊:“啊啊啊啊————郁浮黎!你有本事现在一刀杀了我,若令我寻到一线生机,我必加倍奉还!!”
郁浮黎背后的天空是只巨大的血红色眼睛,那只眼球转动一下,牢牢锁住‘天道’。‘天道’僵住,心脏被恐惧攫住,不敢动弹。
那只血色眼球是郁浮黎的识海核心,而整座昆仑都被郁浮黎炼成识海!
核心一出,识海归位,昆仑万物全在郁浮黎的意念中,‘天道’布下的无上杀阵便成了笑话。
郁浮黎驱万兽撕咬‘天道’的神魂和识海,在其濒死之际,将其救活,循环往复。
他心情愉悦的欣赏着‘天道’的惨状,轻声说:“昔日,我亦如此求你别动苗苗。”
‘天道’恶毒的说:“我只恨没有及时杀了他!悔我夺他修为时,没有及时灭他神魂!”
..
苗从殊知道自己在幻境里,但是感同身受,仿佛幻境发生的一切,他曾亲身经历。
很久以前的修真界,可能是上古修真鼎盛时期,有个名字、喜好、样貌同他一模一样的修士,从呱呱坠地长成孩童,执剑求仙问道,根骨绝顶,悟性绝佳,奈何好逸恶劳、不爱修行,放情丘壑、吃喝玩乐,直拖到八百岁才渡劫飞升成仙。
饶是如此,也比许多人幸运。
他飞升后,不愿离开此界,便做个逍遥散仙,四处留情。
“咳咳!”苗从殊轻咳两声,不太愿意承认那是四处留情。
那怎么能说是留情呢?他只是不拒绝、不接受、不负责罢了。
都是那些人误会,与他何干?
幻境里的‘苗从殊’随心所欲,说话又好听,遇到落魄修士便随手搭救,或与之同行,一路搭救、慷慨传授道术。
大概没人能拒绝这种温柔,当他们遭遇背叛、被全世界讨伐时,有人始终坚定的相信、相伴,是黑暗的人生里唯一的光亮,爱意沦落似乎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苗从殊’逍遥自在,没有人能留住他。
幻境闪烁飞速,苗从殊只能看个大概,他也不怎么关心,反正是不太重要的回忆。
接着幻境慢下来,作为太玄秘境的‘苗从殊’离开,误入昆仑,对瀑布底下湿-身的郁浮黎一见倾心。当即老房子着火,使劲浑身解数死缠烂打,最后如愿以偿被睡。
苗从殊:“……”看来不管是从前的自己,还是后来失忆的自己,终究抵抗不了郁浮黎的湿-身诱惑。
——不愧是我!—v—*
后面的幻境再度闪烁飞快,凌乱不已。
等稳定下来时,修真界灵气溃散、命盘失踪,天道决定囚禁郁浮黎并抽取其神力维持自我的稳定。
但郁浮黎身为神主,天道根本奈何不了他。
于是天道联合当时的妖王,废掉‘苗从殊’的根骨、散其修为,胁迫郁浮黎自愿被困昆仑,宛如被圈养的鸡犬,在日复一日的恨意中发疯,烧尽昆仑草木生灵,以致昆仑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那妖王曾在落魄时,被‘苗从殊’救过,因爱生恨、妒意成性,事后还有脸道他的款款深情,差点没把‘苗从殊’恶心坏。
幻境之外的苗从殊:“呕!”太恶心,引起生理不适。
妖王在天道帮助下,曾以秘法剔除妖骨、强行吸收神力,化作郁浮黎的模样扮作‘苗从殊’的命定情缘。
妖王死后,妖骨和尸身都埋在太玄秘境空岛的地宫里。怪不得那次空岛之行,郁浮黎将其鞭尸并挫骨扬灰。
换成苗从殊现在,恐怕会做得更绝。
不过比起忘恩负义的妖王,天道更加恶心。
天道为彻底控制郁浮黎,便试图逼疯他。
它夺走‘苗从殊’的记忆,又为他安排无数所谓的‘命定情缘’,逼迫郁浮黎去看他心爱的道侣同别人在一起。
可是没有记忆、修为和根骨的‘苗从殊’无论天意如何、不管命运怎么安排,他始终不动心。
天道费尽心机,一次次抹去他的记忆,排演一场又一场至死不渝的爱情,‘苗从殊’却如同场外的观众看戏台里的演员演得至情至性,他自己始终无动于衷。
每过几百年、几千年,‘苗从殊’会因各种意外误入昆仑,结识郁浮黎。
每次都是一见钟情。
天道气得发疯,不管它如何煞费苦心的安排,结局根本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仿佛是一个死循环,除非有人魂飞魄散,否则‘苗从殊’永远对郁浮黎一见倾心,他们永远会相爱。
天道曾烦得试图杀了‘苗从殊’,一劳永逸。
可当时的郁浮黎越来越疯,竟也跟着失去记忆,却在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中堆积他对天道的恨意。
监控着郁浮黎的天道时常胆战心惊,因为抽取出来的神力带着无尽的仇恨和扭曲的暴-虐,害它反被污染和侵蚀。
明知危险,天道已无法脱身。
双方之间的仇恨,至死不休。
朱雀王的记忆是天道搞怪,那些记忆原本属于八百年前的‘苗从殊’和郁浮黎。
昆仑赤地千里,‘苗从殊’便费心栽种树苗,昆仑林木成荫。那株结无数葫芦果的老树,是他亲手把种子扔进土里。那镜湖里的第一尾银鱼,也是‘苗从殊’从南海归墟深处带回来放进去的。
曾经天寒地冻、冰雪万里的昆仑,到如今天材地宝遍地的昆仑,全是‘苗从殊’一点一点为郁浮黎造出来的仙境。
他哪里舍得心爱的道侣生活在恶劣的环境里?
这便是苗从殊的识海为昆仑的原因。
同样一次次失去‘苗从殊’、又会再次爱上他的郁浮黎,潜意识里维护着苗从殊送给他的昆仑。
他把昆仑炼作识海,如此方能脱离天道困缚。
恶意化作凶兽,被驱赶至昆仑山脉深处,不许它们破坏苗从殊的昆仑。
最后一次再见面、再相爱,便是十一年前——
至如今。
观看幻境的苗从殊,脑壳痛得快爆炸,几百年前、几千年前、几万年前,无数次遇见、相爱和忘记,记忆纷纷回来,充塞着脑袋,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比回来的记忆更痛的是心脏,万箭穿心也不外如是。
苗从殊:“郁浮黎。”
他喊着,像第一次根骨被废,被关在地宫里,逐渐忘记时那样一遍遍喊‘郁浮黎’。
地宫的符文阵法是苗从殊亲笔刻录。
无数日夜里,嘴里念着‘郁浮黎’,然后刻下符文,藏起他们之间的回忆。
接着撕下一缕神魂,令神魂重复把他们后来的记忆也刻录在阵法里,等待哪天回来,重新拿回记忆。
“————郁浮黎。”苗从殊以为自己在嘶吼,以为声音一定很响亮,实际上小如蚊呐。
幻境随着符文逐渐消失,如烟火燃到最盛时,刹那间熄灭。过往如云烟散尽,地宫里只剩下匍匐在地、一动不动的苗从殊。
薛听潮走过去,蹲下来,双手刚触碰到苗从殊的肩膀,心脏忽地一疼,他低头看,心口被一柄断剑穿过,苗从殊执着那柄断剑。
苗从殊泪流满面,眼睛红红的,只有冰冷的恨意:“我真讨厌你们。”
自以为是的爱便要求他回应,不容拒绝,反过来恩将仇报,还好意思说‘爱他’。
薛听潮嘴唇抖了抖,露出属于温锦程要哭不哭的委屈表情:“小殊,”他扯住苗从殊的袖子,想再说些什么,但苗从殊起身、后退,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从未停留过,一直是温锦程单方面偏执自我的感情,和不择手段的追逐。
薛听潮温锦程眼里的光,摇曳如风中残烛,‘噗’一声终于熄灭。
这回是真的熄灭了。
..
苗从殊踏上白玉舟赶往昆仑,见底下景簪白带人围杀蓬莱宗残党,武要离等人安全,他便朝昆仑而去,一心只想见郁浮黎。
赶得太急,到了昆仑山脉深处,只见一地狼藉,不见郁浮黎。
苗从殊问那棵结葫芦果的老树,老树嘿咻嘿咻带着他找过去,郁浮黎便在瀑布那里。
他在洗净身上沾到的血迹和污垢,依旧是广袖长衫、长发及踝,面如冠玉的仙人。
苗从殊捂住心口:“又是该死的心动。”
郁浮黎回头:“苗苗?”
苗从殊直接踩着水飞奔过去,像被踢飞的蹴鞠直接扑倒郁浮黎,哀哀叫唤:“老郁,我心口可疼了。快帮我揉一揉。”嘴上说着自己心口疼,两手直接摸郁浮黎的胸膛。
郁浮黎:“……”他抓住苗从殊的手,哑着声说:“别闹。”
苗从殊把脸埋在他肩膀上,亲了亲郁浮黎的脖子,对他说:“老郁,你是我的命定情缘。”
郁浮黎环抱住苗从殊,闻言应了声,轻轻的哼着,像是哄抱婴儿不哭那般哼着,安抚怀中不安的苗从殊。
他必定是知道了什么,苗从殊身上发生的变化瞒不过郁浮黎。因为他的目光,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苗从殊。
苗从殊闭上了眼睛,同他坠入水里,水下世界无比静谧,唯有他们肢体交缠、彼此拥抱。
在温柔得令人落泪的缠绵里,苗从殊抱着郁浮黎的肩膀,忽地想起八百年前,他在郁浮黎面前嘻嘻哈哈说过的一句话:即使万人敬仰,我对你一见如故。
即使万人仰慕,我对你一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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